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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操场 18

包厢不算小也不算大，看样子是临时加了一桌，里面靠窗那桌已经坐得差不多了，黄明昊拉着蔡徐坤在靠门口的这桌坐下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餐具，没发现那种餐巾，有点失望地撇了撇嘴。里面那桌看样子大多是高年级的，黄明昊不认识，蔡徐坤更不认识，这桌坐了几个都是新队员，本来捧着手机凑在一起，像是在开黑打王者荣耀，其中一个观战的看到有人来这桌了，抬起脸冲黄明昊打招呼：“嗨——你是17班那个对吧？”

“对，”他点头一笑，也伸出手指人家，“我也记得你，李权哲对吧，你们几个都是一个班的？”

“我和他是，他们俩9班的。他是？”

男孩看向蔡徐坤，又不太确定地看回黄明昊，旁边几个打完手上那局，也都抬起头来，目光落到黄明昊和坐在他身边的那个明显比他们都大的学长身上。蔡徐坤刚要回答，黄明昊或许觉得既然是自己把人拉来的，自己就有义务介绍，他坐直起来，转头看了看蔡徐坤，对方见他那样子像是想出声，闭上嘴一笑，这就是示意他开口的意思了，黄明昊也一笑，看向桌对面表情有些发懵的队友：“这是我室友哥哥，蔡徐——”

“坤”字还没说出来，包间的门忽然开了，推门的人还在转头跟他领过来的几个男孩说笑，没注意到门后紧挨着一桌人，黄明昊刚好坐在那个尴尬的位置，门再稍微被推开一点，可能就要撞到他的头了，桌对面的几个男生立刻指着他背后瞎喊，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蔡徐坤眼疾手快地起身去拦，拦是拦住了，没让小孩的脑袋遭殃，但他伸过去的胳膊挡在椅背上，肘部没完全抵住门外面的力量，手隔在正中间，被推进来的门沿一夹，人顿时痛得埋头蹲了下去。黄明昊慌得把椅子一拉站起来，弯腰凑到蔡徐坤跟前，也顾不上门外的人还被堵着没法进来，他想去查看蔡徐坤的手，又不敢贸然去抓，只能弯腰那么盯着，直到有人从桌子另一头绕过去拍了拍他，提醒他先跟蔡徐坤往里面挪两步，好让门外的人进来，边提醒边有些紧张地问：“是撞到了吗？没事吧？”

黄明昊不知道有没有事，他只听到一声闷哼，觉得肯定很疼。门终于打开了，朱正廷满头雾水地走进来，后面跟着几个老队员，还有朱星杰，一行人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门半天没推开，朱正廷刚要问，转眼看见黄明昊弯着腰站在角落那边，面对着半蹲下去的蔡徐坤，这才反应过来大概发生了什么，拉开椅子挤过去，慌里慌张地问黄明昊：“刚才是撞到了吗？”

“夹到他手了。”小孩伸手抓着蔡徐坤的一边胳膊，嗓音里是极力克制着的懊恼与紧张，“我刚才坐在门那个地方，然后他伸手护我，就夹到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真不是故意的……”

蔡徐坤抬头摇了摇，看样子甚至在试着笑，他好像早就想抬头出声了，但因为全身力气几乎都用来忍耐手部的疼痛，所以咬着牙埋头蹲了半天，这会儿才稍微恢复了点精神，勉强足够他抬起脸来应付问询和关心。他笑着飞快地说了两声“没关系”，余光瞥见桌对面还站着好几个人，似乎都在看他，他又努力站直一点，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表示他真没什么，最后才把目光落到黄明昊身上，落到这个凑在他面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小孩脸上，他笑了一下，幅度很小，只是眼角和嘴角都轻轻弯了一下，又快速地摇一摇头，幅度依然很小，像是在用表情和动作说悄悄话，说“真的没事”，黄明昊脸上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儿，但视线依旧没从他手上移开：“我看看。”

“没事，就碰了一下。”他遮着手回到座位边，想要糊弄过去，“已经不疼了。”

“你让我看看。”

“好啦，又没流血。”

“我就看一下！”

小孩这句声音不大，但明显着急了，蔡徐坤没办法，只能不情愿地摊出手，只摊了两秒不到，就要收回去，结果被小孩抓住腕部，闷闷地评价说：“这叫没事啊？”

“有点红而已，又没破，过一会儿就好啦。”

蔡徐坤收回手，为了证明真的不碍事，还故意活动了几下手指头，但显然没什么说服力，黄明昊看都没看，转头想找什么东西，朱星杰招呼完刚来的几个人去里面那桌坐下，走回到这桌，瞅见气氛有点尴尬——朱正廷傻愣着，几个高一新生也都没人说话，还有那个他刻意不去多看的人，有点驼背地站在那儿——他叫住正往门口走的黄明昊，走过来问：“怎么了，去哪？”

“我去问服务员要点冰块。”

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黄明昊就拉开门钻出去了，蔡徐坤本想叫住他，没叫住，只能望着打开的包间门，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另外两个他那天虽然认识了，但还完全不熟的人：“他有点紧张了，真没事，就碰了一下。”

“是不是我刚才推的那一下夹到的？”朱正廷走到他旁边，抓起他的手腕，“都怪我，早知道不让他们加桌了，本来订的是大包的……”

“没关系，我把这边椅子往里面挪一点就行了，再开门也碰不到了。”

蔡徐坤努力打圆场，这顿他是陪黄明昊来的，本来就算半个外人，他自己更不愿意引起什么注意，只想着默默把饭吃完，等小孩social完就能撤了，结果不小心弄了这么一出，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他身上，虽然没有表现得困窘，但心里已经局促半天了。朱正廷看他似乎确实没大有事，表情放松下来，自来熟地把他胳膊一挎，转身拉着他就要换座位：“你别坐那边了，要是再碰着一次就真是我的责任了，你坐这边，等Justin来了让他也换过来。”

“这小孩要个冰块怎么要到现在……”

朱星杰放开搭着椅背的手，往包间门口走了两步，探出身子往外望，没看到黄明昊。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但朱正廷总感觉这人自打一进门就在拉开距离，刻意不去看蔡徐坤，他记得那天周五傍晚在学校的时候还没这种感觉，都挺正常的，难道其实以前认识？

“你去找找吧，这边二楼布局超复杂，他别冰块没要到把自己弄迷路了。”

朱星杰似乎正等着他这句话呢，点点头就跨出去了。没过多久，服务员拿着点单机进来准备给他们点菜，朱正廷把菜单和酒水单拿到里面那桌，让他们先看，问了一圈有没有人喝酒，没人喝，又转回来搭着椅背问，我们这桌呢，我们这桌小朋友有没有人要喝酒？话音刚落，那边坐着的几个新生笑了起来，有一个胆大的举起手说，你和杰哥也坐这桌，你俩也算小朋友吗！

“我俩不算，所以我俩可以点啤酒啊！”朱正廷笑眯眯地歪过头去怼，不知道是在用队长的身份压人，还是根本在撒娇，怼完了又转过头来，轻快地问蔡徐坤：“你呢，你喝吗？”

他笑着摇摇头，“我跟着他们一起喝饮料就行。”

“那这桌就我和朱星杰两个‘老人’喝，太孤单了！”

“你俩也不比他们大几岁好吧？”

“是啊，但在队里天天操心啊，操心都操老了。你呢，你是97年的？98的？”

“我98，应该比你大。”

“没有啊，我跟你一样*。”朱正廷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他数学差，脑袋转了半天才转过来这个弯：“你复读的话，不是应该97的吗？我上一届他们基本上都97的。”

“嗯，我小学当时是五年制的，上中学比同龄人都早一年，我当时班上也都是97的。”

朱正廷眉毛一拧，显得很是好奇：“还有五年制的小学啊？”

蔡徐坤还没回答，隔壁桌打岔把菜单传了过来，朱正廷接过来翻了一会儿，跟服务员又加了几道菜，正说到要雪碧还是要可乐的时候，包间的门被推开了，黄明昊个子高，跟在朱星杰后面还没迈进来，蔡徐坤就一眼望见了他那颗金灿灿的脑袋，小孩冲着他举高右手，但他没看清那是什么，直到两个人都走进来，贴着墙挤到他旁边那两个空座前，他才看清楚那好像是什么餐巾之类的东西，刚一看清就开始笑，“你从哪找来的呀？”

“那边有个大包厢，有最低消费的那种，里面的餐具什么都不一样，他溜进去拿的。”朱星杰仍然满脸困惑，显然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很纳闷了，“到底拿这个做什么？我刚才问他，他还故弄玄虚的，说不告诉我。”

“他之前答应我说，要拿这种餐巾表演折东西给我看，”蔡徐坤笑着用手指了一下黄明昊，转过头对同桌的其他几个人说：“说他会折悉尼大剧院。”

“悉尼大剧院？”朱正廷瞪大了眼，一脸不相信地就开始冲着小孩起哄：“你折啊，你现在折！”

“干嘛，不相信啊？我等会儿就折。你拿这个敷一下手——”

蔡徐坤这才看到他还拿了一杯冰块和一块白毛巾进来，毛巾很小，是那种加热后专门拿来揩手用的，他把毛巾摊开，抓了几块冰块裹进去，然后抓住蔡徐坤那只手，把迅速变冷的毛巾轻轻放到了他红肿的手背上。

“已经不疼了。”蔡徐坤嘴上这么说，手倒没有动弹，乖乖让小孩抓着敷，“你去问服务员要的呀？”

“对啊，他们什么都有，还问我要不要创可贴。真的不疼了吗？”

“小意外而已，你以后要是在球场上被人铲倒了什么的，随便受点伤都比这种厉害多了。”

黄明昊嘴巴一撅，很臭屁地断定道：“我是不会被铲倒的。”

“你说什么大话呢？”朱正廷探过身子来，“这话杰哥都不敢说，你个小不点现在就这么狂？”

“什么小不点，我快比你们都高了好吗，我现在是我们队最高的！”

朱正廷拿起一根筷子，作势要来敲他脑门，他笑嘻嘻地往后闪，手还抓着蔡徐坤，蔡徐坤也很配合地挡住他，以大人护短的口气对朱正廷开玩笑说，好了好了，小孩子嘴快，我帮你揍一下，边说边在黄明昊脑袋上轻飘飘地拍了一巴掌，结果黄明昊更得意了，明目张胆地对朱正廷做了个鬼脸，幸好这时候服务员端着锅底进来了，后面还有人推着餐车，把一叠叠涮菜摆上来，两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食物上，打闹的不打闹了，低头玩游戏的也都不玩了，在等锅底煮沸的这段时间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学校，聊考试，聊各自的班主任谁最不是人，聊下个月在科大体育馆举办的友谊赛可能会碰上哪些学校。蔡徐坤没有参与进去，也并不需要参与，他手里还抓着黄明昊给他找来的那块毛巾，冰块已经化了一半，把他红肿的手弄得湿哒哒的，他盯着毛巾看了半天，又抬起头看小孩的侧脸，那边正在说下个月比赛场地的事，黄明昊听得很专注，这才给了身边人偷瞄他的机会，蔡徐坤瞄他已经长出黑色发茬的鬓角，瞄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桌对面有道视线不知什么时候移了过来，谨慎地落到蔡徐坤脸上，但他没注意，没注意朱星杰在看他，直到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发出震动，他掏出来一看，居然是黄妈妈打来的。

小孩感觉到他掏手机，也转过头来看，他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小声说：“是你妈妈。”

本来以为他也会像自己一样疑惑，没想到黄明昊眼睛一亮，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像是等不及要他接了一样，他拉开椅子准备出去接，起身时忍不住问小孩：“你知道是什么事？”

“我昨天跟她说我想要你当我的‘陪读’了，她也想，但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黄明昊用手遮在嘴边，赶在他出去接电话之前叽里呱啦地说上几句悄悄话：“她肯定要讲什么薪酬，什么拜托你照顾我学习之类的，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你答应就好了，一定要答应，答应了我们就真的能一直当室友了！”

这根本是在先斩后奏——虽然那天黄明昊的确不讲理地抱着他说了句“那我比你小，你要听我的”，但蔡徐坤只当那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没舍得当面拒绝——他傻愣愣地抓着手机，望着黄明昊那张充满期待的小脸，什么责备的话都憋不出，不仅说不出责备，甚至还没忍住笑了，他可以辩称那是无奈的笑，是被弄得没办法了，但当他推开包间的门，当他把手机贴到耳边，纵容自己把理智抛到脑后哪怕一瞬间，心里涌起的那股快乐和得意太真实了，真实得他脸上近乎烧了起来，仿佛已经做出了什么只有“冲昏脑袋了吧”才能解释的选择，所以才要深吸一口气，在把电话接通之前努力平静下来。他没办法答应，不可能答应的，他早就做好了要自己一个人住上一年的打算，别说室友了，如果可能的话他连朋友都最好别交，而黄明昊完全是个意外，是个他从一开始就没能控制住走势，还大错特错地任由其发展的意外，他总是给自己找借口，是Justin太乖、太懂事了，这么懂事的小孩多陪几天没关系的，Justin太机灵，Justin太热情了，他以前没遇到过，架不住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他没有产生什么逾矩的念头，也没有怀抱什么过分的期待，真的都只是因为Justin，是Justin的缘故……

“喂，阿姨？”

“诶，小蔡呀，那个——你现在不忙吧？”

他摇摇头说不忙，放开还搭在包间门把上的手，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听电话那头的长辈客气而诚恳地为那个他已经知道内容的提议做铺垫。直到那条门缝被完全闭上，黄明昊的目光才收回来，他既满心期待，又有点惴惴不安，他觉得蔡徐坤也是想要留下来住的，可出于某种他还没弄清楚的原因，什么模模糊糊的顾忌，蔡徐坤似乎对这件事仍然抱有迟疑，令他没办法怀抱百分之百的把握。朱正廷瞅见他刚才跟出去接电话的人说了些什么，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喝雪碧的玻璃杯，靠过来问：“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就开学前啊。”

“这学期开学前？那不是没几天？”

黄明昊耸了耸肩，像是不大喜欢这个说法。

“对了，我刚才还在跟他聊，他说他小学是五年制的，所以比同届的都小一岁，还有五年制的小学吗？”

“有的地方有吧？”先前和黄明昊打招呼的那个9班的男生插话道：“我记得我堂姐小学也是只上到五年级，她在江西上的。”

“蔡徐坤不是江西的吧？”

黄明昊摇摇头，“他K市人。”

“K市人？”朱正廷有点没明白，“你说他老家是K市的还是什么，他刚搬来吗？”

“就今年暑假才过来的啊，跟我一样。”

“噢我想起来了，你之前提过，过来复读对吧。奇怪，K市那边好学校比这边还多吧，怎么跑这边来复读？”

“我还也跑来念高中了呢，你怎么不问我？”

“你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你跑到美国去念都不奇怪好吗。”朱正廷拿起筷子，把手边的肉菜往已经开始咕嘟冒泡的锅里下，一边下一边继续说：“我记得K市不是有个那个学校很牛吗，那个铁路局的，什么铁几中的——”

“铁四中。”一直默不作声的朱星杰忽然开口提醒了一句，“铁路局四中，你说的那个。”

“蔡徐坤就是铁四中的啊。”

“啊？”朱正廷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是那个学校的？”

黄明昊点点头，他知道的也仅限于此，昨晚跟妈妈说他想要让蔡徐坤哥哥留下来给他当陪读的时候，妈妈后来还问他说，对了啊宝宝，那你知道哥哥之前在他们那个学校的情况吗？言下之意是，虽然我也挺喜欢他的，但咱们一开始对人家都还不是太了解，你跟他一起住的这几天有没有多问问，问问他之前的学习和生活呀？

“他成绩特别好，之前在他们学校是年级前十的那种。”

就连这个还不是他自己问出来的，是他妈妈第一天认识蔡徐坤时套话套出来的，蔡徐坤很腼腆，她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而且上来就承认自己高考考砸了，后来也没直说自己正常水平是全校前几，只随口报了一个之前模考的分数段和排名范围，好在黄妈妈有个外甥也是那年高考，所以对他们这届的分数情况有一定的了解，那个分数段已经够惊人了，就算是在铁四中那样的好学校，也肯定是排得进前十的了。

“前十……真的假的，那还复读，要求也太高了……”朱正廷无力地放下筷子，对着漂浮在汤底表面的食材发呆，“长得帅，成绩还那么好，太不公平了，我可以安慰自己说至少我球踢得比他好吗？”

朱星杰看到他那张漂亮脸蛋上的郁闷表情，笑着低声来了一句：“那人家篮球打得比你好。”

话音刚落，朱正廷还没说什么，他自己脸色微微一变，抬眼对上了黄明昊惊讶的眼神。他迅速把目光挪开，手里刚抓起筷子又放下，黄明昊看了一眼他的手，语气里是赤裸裸的疑惑：“杰哥知道他会打篮球？”

“呃？”朱正廷看看他，又看看朱星杰，“等等，是我错过什么了吗，所以你也认识蔡徐坤？”

“我不认识他。”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一时变得有点怪异，朱正廷坐直起来，“那你怎么……？”

朱星杰向来不是这种容易语塞的人，他是球队里年龄最大的，虽然远远算不上前辈，平时也跟他们打成一片，可真要说起来，作为领队，他的确是除了教练外最有威信的一个。黄明昊知道自己还是个菜鸟，就算不是菜鸟，是高三的，也不该用质问的语气去跟朱星杰讲话，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纯粹只是好奇，而不是怀疑：“坤坤哥哥那天跟你聊过？”

“不是，他没跟我聊过，只是……”

朱星杰没把话说完，他做了个耸肩的动作，像是指望他们放过这个并不重要的问题，但反而显得像是在藏着掖着，他自己也意识到了，终于慢半拍地开始编理由补救：“就我有个兄弟，之前谈了个女朋友是K市人，好像也是铁四中的吧，反正当时就提到过他们学校篮球队，提到过他的名字，我也不确定，可能是我记错了。”

黄明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半信半疑地，这解释听起来也没什么说不通的，就算说不通，也要给朱星杰一个面子，所以他点点头，抓起筷子去锅里乱捞，心思根本不在吃上，他又偷偷看了朱星杰一眼，对方拿着漏勺伸到锅里，把油里的浮沫撇进一旁的空碗，他明明感觉得到小孩在看他，只是装作没注意到，黄明昊低下头，这才看清楚自己刚才从锅里夹了好几片还没熟透的土豆。他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边吃边抬眼去瞄包间的门，蔡徐坤迟迟不回来，他心里开始打鼓了，吃到第三片土豆时他放下筷子，站起来嘟囔说要去一趟洗手间，他推开包间的门走出去，没看到蔡徐坤，直到往前走了十几步，来到拐弯处，才在一株靠墙摆放的景观植物后面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走过去，看到蔡徐坤已经把手机放下来了。

“坤坤哥哥？”

对方闻声转过来，看样子之前大概一直站在那儿出神。

“我妈跟你说完了吗？”他停下来，两手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傻傻地垂在裤腿两旁，其中一只握起又松开，“你没答应吗？”

可能是因为刚才那道背影，也可能是因为蔡徐坤脸上的表情，黄明昊只觉得肚子里一坠，几乎品尝到了希望落空的滋味。蔡徐坤抓着手机，好半天都没出声，直到有服务员推着堆满脏碟子脏碗的小车哗啦哗啦从二人身边经过，并且好奇地回头望了他们好几眼，他才退后半步，仿佛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做了这个决定似的，歪过头来低声说：“我答应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