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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信已关

雨中的操场 22

第二天早上,黄明昊是被门外妈妈讲电话的声音叫醒的。她站在那儿但没敲门,看样子是打算等电话讲完了再说,黄明昊感觉自己没睡好,无力地抬起胳膊挡住脸,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听妈妈用轻快且热络的语调对电话另一头的人应许着什么,大概是舅妈,后来应许变成了提议,语调也转换成了对小辈说话时的那股过分热情的关照,他放开胳膊,一鼓作气地坐直起来下床穿鞋。拉开卧室房门时妈妈刚挂电话,看他脸上那副没睡好的样子,一时有些犹豫,他摆摆手,倚靠在门上半是撒娇半是安慰地揉揉眼睛说,是南南是吧,我知道了,我先去洗把脸。

稀里哗啦地洗漱完毕,他抬起头来,觉得镜子里自己的脸看起来有点肿,不过也没在意,反正这是在家,不是在S市,没什么让他特别在乎自己的脸是不是状态一百分的人。回卧室换完衣服,又从衣柜抽屉里随手翻出一顶软趴趴的红格子渔夫帽扣在脑袋上,他知道自己脸色不太精神,用这副面貌去带表妹她们出去玩不是很礼貌,但没办法,又不能回床上重新睡一觉,只能用帽子勉强遮遮了,这帽子还挺可爱的,是初中时买的,很久没戴过了。困倦地扶着旋转阶梯的扶手走下楼,没像平日早晨那样,对着客厅里贴在墙上的那面窄窄的镜子检视头发有没有飞翘起来,连帽衫的抽绳是不是一边长一边短,不过他偶尔也会故意放任脑袋后面的帽子从里面翻出去,或装作没看见卫衣后摆的一角被掖在了裤腰上——不算弄虚作假,确实会有这样的时刻,这时他便等着,等蔡徐坤注意,蔡徐坤没那么心细,并不经常能够注意到,但只要发现了,都会走到他身后,伸手把他的帽衫帽子翻过来,把衣服后摆拉直,他回过头,借机收获对方一个浅浅的笑,他也笑,笑得甜甜的。

“张叔叔今天要送我跟爸爸去有事,我给你另外叫了车,马上就到了,你穿好鞋出去等吧。”

他点点头,走到玄关处弯腰穿鞋,穿好了直起身来,忽然回过头:“妈妈。”

“嗯?”

“没什么。”他垂着脸,眼睛都被帽檐遮住了,“噢,我好像还没拿钥匙。”

“哎呀,现在没有多余的……没事,你回来之前给妈妈打电话,到时候我去接你一起回来,或者让张叔叔去接你。”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按响了两声车喇叭,黄明昊对着妈妈点了点头,打开门跨了出去。上车后他拿出耳机,手在两边裤兜里掏了半天,才发现似乎忘记带耳机了,一下子有些懊恼,出门一整天都听不了歌简直太折磨人了,他烦躁地摘下帽子挠头发,挠也没用,叹了口气放下胳膊,抬起脸望向窗外,太阳很大,但天一点也不蓝,城郊没有什么高楼大厦,道路两边有时掠过一大片铲平了准备盖楼的空地,或者一排排尚未拆迁的老旧民房,他心里空落落的,放出去的目光找不到可供降落的位置,如果有耳机就好了,如果有耳机,他就可以闭上眼睛听歌,他打开微信给蔡徐坤发了一条消息,“我出门忘记带耳机了”,就这九个字,没有标点也没有表情,不太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发完以后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应,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决定到下车之前都不再拿出来看了。

表妹她们约在市中心一间新开的商场见面,碰头后发现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都是表妹的初中同学,或者之前报班认识的女孩,有的还带了男朋友来,就更混乱了,好在黄明昊认人很快,带着一行人先吃了饭,吃完了陪女生们看衣服,表妹叽叽喳喳地特别爱说,逛商场也不耽误聊八卦,先是聊她们都熟的人,然后是她在网上认识的人,最后话题不知怎么又跳到了S市的某所职高,据说现在一个网红校草就是从那里毕业的,跟着她一起聊得起劲的小女孩突然拍了拍黄明昊,嘿Justin!你在你们学校算校草吗?

“啊?”他本来正在走神,被拍得一愣,但很快整理出了一个臭屁又无辜的笑脸,“我不算吧?虽然我长得挺帅的。”

一听这话,几个女生笑得花枝乱颤地起哄,其中一个又问,南南,你表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我不知道啊,我也想问。”表妹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诶,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啊。”

“放心,我不跟姑姑说。到底有没有?”

黄明昊无奈一笑,故意拖长了调子:“真的没有啊~”

“那你以前谈过吧?”另一个女生探过头来,毫不掩饰想要翻帅哥八卦的心理,“谈过几个?”

“我想想。”他假模假式地开始掰手指头,“嗯……好像……一个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知道如果继续就这个问题发散下去,怕是要被挖个没完,话锋一转,问她们逛累了没有,看前面好像有卖奶茶的,女孩子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到那边去,好像还是一家什么网红店,排队排了老长,黄明昊让她们在大众点评上看好各自想喝什么,他去买。排队时有店员过来,塞给他一张饮品单,告诉他今天商场有活动,每买两杯饮品可以赠送10个楼上电玩城的游戏币,他买了六杯,拿了30个币,拎着奶茶回去找大部队汇合后,女生们也都有点逛累了,一看有电玩城的币,又都兴奋起来,说要去夹娃娃。上楼进了那家新开业的电玩城,发现足有两面墙的夹娃娃机,各式各样、大小不一,黄明昊和几个小男生去柜台又买了500个币,装在袋子里拿去分给她们,他自己拿着买奶茶换来的那30个,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最角落里一台夹毛绒小狗的机子前。

夹一次要投3个币,十次很快就夹完了,不出所料,一只小狗都没夹到。他又去买了100个币,不指望自己的技术和运气,只砸币堆概率,这种夹娃娃机都有保底机制,只要多花钱,总归会夹到的。又失败了几次后,他沮丧地拍了机子一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蔡徐坤半个小时前回复了他那条说没带耳机的消息:「你出门做什么呀」

「陪我表妹他们逛街」,他敲了一行发过去,又补上一句,「我在夹娃娃,一直夹不到😠」

「哈哈哈 我夹娃娃很厉害哦!」

「有多厉害,百夹百中吗」

「反正肯定比你厉害 嘿嘿嘿」

「我不信」

「真的 这个是有诀窍的」

「哪有什么诀窍,都是概率而已」

「真的有 就是你要使劲摇 抓紧手柄狂摇」 「等你回来我教你」

“喂!”忽然有人跳到他背后,是表妹的声音,“你夹到没有——跟谁发微信呢,嘴咧成这样?”

黄明昊措手不及地一愣,立刻把手机放了下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心虚的,眼神躲闪了半天才对上表妹的眼睛,“没有谁啊,就同学。我没夹到,你们夹到了吗?”

“夹到了啊,我们夹到好几个了,你看这个,超可爱。”表妹向他展示了几个战利品,又看向他摆在机子手柄旁的那一小堆币,半是嘲笑半是怜悯地扯着嗓子问:“你那么多币都花掉了还一个没夹到啊?”

“没有啊,我真的要一头撞死算了。”

他想起蔡徐坤刚才发的那句“等你回来我教你”,忍不住又划亮手机,低头飞快地打了一行字过去,表妹在旁边瞅着他,敏锐地捕捉到他嘴角的略微抽动,像是在强忍着不弯起来,八卦雷达即刻被触发:“什么同学啊,放假了还聊这么欢?”

“干吗,你不也跟你同学发语音发了半天嘛,刚才中午吃饭的时候。”

“发语音很正常好吧?”

“我打字就不正常啦?”

“少装了,你一边打字一边忍不住笑才不正常好吗?”

“我哪笑了……”

他撇开脸,又往机子里投了两个币,表妹眼看他又在心虚,嚣张地绕到他的另一侧继续进攻:“你敢说你刚才没偷笑?我都看到了,快说快说,到底是谁?是你班上的?长得漂亮吗?”

“你别干扰我夹小狗好吗?”

他摆出一副嫌她吵的神情,抓住手柄疯狂摇晃,摇得机身都快抖动了,但爪子挪到出口上方时,仍然在放开的瞬间松了一下,小狗第N次跌回到狗狗山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塑料黑豆子眼睛,隔着玻璃窗无辜地望向他。

“你自己运气烂,干嘛虐待机器啊?”

“不是虐待机器,这个是诀窍,夹娃娃的诀窍,就是你要握住手柄使劲摇。”

“诀窍?”表妹用看二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那怎么没夹到呢?”

“……啊啊啊啊!”

黄明昊懊恼地仰天干嚎了一声,嚎完还不够,又用两只手往自己瘦瘦的胸膛上交替捶打了一番,表妹推开他,拿了三个币投进去,抓住手柄一通操作,结果就那么夹到了。小狗掉进出口,她蹲下去推开小门,把狗狗拿了出来,黄明昊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崩溃前的痴呆状态,直到她充满怜悯地把狗狗塞到他怀里,他才嚯地一下蹲到地上,痛苦地爆发出怀疑世界怀疑人生的质问——“怎么可以这样啊!!我也太惨了吧!!”

“把狗狗拿好,你快压死它了。”表妹用一种贱兮兮的八婆嗓音叮嘱他,“你可以带回S市,送给你那个神秘女同学,告诉她是你亲手夹到的~”

“我不要带它回去,它的存在就是时刻提醒我我有多衰,我要把它丢掉。”

黄明昊从地上站起来,话虽那么说,他还是很宠爱地把小狗头上的毛捋顺,又给它整了整套在身上的那件黄色小衣服,撕掉黏在胸前的标签。俩人一起去找其他人,陪着玩了几把太鼓达人和极速飞车,玩到后来表妹说想要去唱歌,其他女生也都附和,黄明昊就把剩下的币拿去退掉,带着一行人去了同楼层的KTV,开了个格莱美大包。女生们抢占了立麦凳和点歌板,上来点了几十首,几个小男生有的拿起手鼓捧场,有的坐在那儿玩手游,黄明昊独自坐在另一边沙发上,虽然音响震耳欲聋,但他望着天花板上缓缓旋转的迪斯科球,竟又开始困了,他靠着沙发闭上眼,等到重新睁开眼时,已经没人拿麦唱歌了,屏幕上空放着一首电子舞曲的伴奏,表妹和女生们挤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边从果盘里拿西瓜吃,一边眉飞色舞地聊着什么,从捕捉到的关键字判断,好像是某位抖音网红的小道黑料,黄明昊不玩抖音,更不知道那个网红是谁,正好不必加入她们的讨论里。眼看果盘快吃完了,他站起来出去找侍应生,想再续一盘,顺便再点两桶爆米花,回到包厢里时,讨论的话题似乎又变了,变成什么学校什么篮球队的,他没注意听,坐下来掏出手机打算玩一把王者,音响里还在播歌曲伴奏,替他过滤掉了很多对面一惊一乍的笑声,直到“铁四中”这个词切切实实传进他耳朵里时,他猛然抬起头,抬得太快,好几个人都注意到了,他茫然地望着他们,问,什么铁四中?一个女生耸耸肩,就是K市的那个啊,铁路局四中。之前她们小姐妹一直把黄明昊纯粹当成是今天出钱做东的人,一个长得很帅的背景板,并没指望他加入她们的讨论,现在看他的反应,倒有了点兴趣:“你也有认识的人在那边吗?”

“嗯,一个……哥哥,不过是前几届的,不是现在在校的。”

“前几届的?那他肯定也知道这个事啊,说不定还掌握内情!”表妹在一边瞎激动起来,“他跟你说过没有?”

“什么、说过什么?”

“不是,你刚才都没听啊?就那个‘艳照门’啊,铁四中的,那对‘好基友’……”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黄明昊的胃部忽然涌起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某种不良反应的预兆,或者只是因为之前果盘里的葡萄不太新鲜。好在包厢里没有开顶灯,只有迪斯科球的昏暗彩光,谁都看不清谁脸上的表情,他眨了眨眼,皱着眉头问她们什么“艳照门”,对面立刻又笑了起来,包括一两个男生在内,那笑声里具体是什么成分,他分辨不出来,好像有一点恶意,又好像只是出于聊八卦的惯常心情,并不带什么强烈的感情色彩,大家都在笑,好像谁都不愿意花功夫把正在聊的这事叙述给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最后那个之前跟他搭话的女生出面解围说,不知道也正常啊,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个事后来他们学校都不给传了,贴吧里放图的也都删干净了,微信上都是大家一个一个小圈子内部在说,只要不是他们学校的人,绝大多数都没听说过吧?

“反正我最早就是听赵心南跟我讲的。”坐在她旁边的男生耸耸肩,“你们刚才讲到哪儿了,那个篮球队是吧,我听说后来他们两个人都退队了?”

“有一个学都退了,篮球队不肯定要退啊?”

“退学的是哪个?”坐在最边上的女生探过脑袋问,“是那个学霸吗,还是那个队长?”

“哪个是学霸哪个是队长?”

“我只听说那个蔡什么坤的应该没退学,他参加那届高考了,但不知道考的怎么样。”

迪斯科球的光线有规律地变化着,每隔几秒便换一组颜色,有时是红蓝,有时是黄绿,还有时是绿紫,不断转圈、摇晃、放大缩小,打在包厢里每个人的脸上。如果此时有人认真观察黄明昊,就会发现他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也没有打断他们的讨论,握手机的手却越收越紧,下颌线也绷得近乎僵硬,他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们,像一个对话题毫不知情的倾听者,他确实毫不知情,只不过是认识其中一个被提到名字的人而已,包厢的门被推开,侍应生端着果盘和爆米花进来,表妹嚷嚷着要点酒,他应该拒绝的,一屋子没有一个成年人,要是让爸妈知道就惨了,但他竟然点了点头,让表妹自己跟侍应生点,等到一提锐澳和一提百威被送进来时,话题已经回溯到了那件事的源头上,有人打开手机开始找,先是翻了贴吧,然后又翻了QQ空间和微信朋友圈,后来真的找到了,你拿过来我递过去地一通传阅,递到黄明昊面前时他没有接,只是冷冷地扫了屏幕一眼,递手机的女生以为他不感兴趣,就拿回去了。

“那他们真的……谈过啊?”

“废话,没谈过哪来的小视频床照啊?”

提问的男生仍然显得很震惊,一副很无法接受的语气,“我靠,我一直以为那些搞基的只有网上才有……”

“你搞笑吧?”坐对面的女生嗤笑出声,“算了,我也很震惊,我一直以为长那么帅的帅哥搞基也只有网上才有。”

“蔡徐坤真的很帅啊!”

“我觉得他男朋友更帅好吧,叫什么来着,宣什么?”

“宣源啊,你去优酷上搜他和他们学校全名,我记得有过他打球的视频,真的很帅。”

“我靠你们不是吧,怎么什么事情聊到最后都能变成花痴帅哥啊?拜托再去欣赏下那张床照,人家弯的好吗,对女的没兴趣,再帅也跟你们没关系。”

“不是,我看你是仇帅吧?管他们弯的直的,反正就是大帅哥啊,帅哥跟帅哥谈恋爱蛮好的,如果是跟美女爆床照,我大概还会嫉——”

“好什么好,爆出来被搞得多惨,特别是蔡徐坤,照片上都是他的脸,要是我我直接死了算了,没脸见人了。”

“你把照片传给我,我刚才没看清楚。”

“我发我空间了,就那个上锁的相册,密码六个1,你直接进去看。”

黄明昊低下头,打开手机上的应用商店,下载了以前从没用过的QQ和百度贴吧的app,搜到了铁四中的贴吧,又点开QQ,快速注册一个号加上了表妹。刚才那个问宣源名字的人搜到了他打篮球的视频,几个人凑到一块看,黄明昊坐在那儿,两手握着手机,在“K市铁路局第四中学”的贴吧里输入关键字搜索,一目十行滚屏滚得飞快,没花几分钟就把能翻到的旧帖都翻了一遍。他站起身来,推门走出包厢,兜兜转转找到男洗手间,走进去关上隔间的门,向联系人蔡徐坤发起了语音通话。他嘴唇很干,但好像已经忘记要用舌头去舔了,手也略微有些发抖,但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异常,语音被接通了,那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喂,Justin?”,他靠着隔间的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Justin?”对方的呼唤带着鼻音,像是有点感冒,“是你吗?”

他还是没说话。他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一股冲动冒上来,逼着他必须这么做,好像要亲耳听到那个人的嗓音,才能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而不是变成了一段劲爆八卦里面目模糊的主人公,仿佛根本没有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一样。

“喂?是不是按错了……”蔡徐坤低声自言自语,嘴巴显然从收声孔前移开了,音量变得很小,“这小孩……”

“坤坤哥哥。”

“噢?”音量又迅速恢复了正常,“是你打的呀,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以为是你按错——”

“你有什么事情是没告诉我的吗?”

对方停顿了片刻,像是没听清楚他在问什么,迷糊地“嗯?”了一声,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平,提炼不出什么情绪,而那边的人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慌乱的、难堪的沉默,偶尔冒出一两个音节,像是想说“你说什么呀”或者“我没听懂”,但都没真的讲出来,而他自顾自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对蔡徐坤点的,还是对自己点的,脸上甚至带上了笑,好像通话另一头的人就站在他面前那样:“吓到了吧?”

“什么?”

“我在KTV呢,刚才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选的大冒险,要求是给我微信上最近发过消息的人打电话,问他‘你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吗’。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又是一阵沉默。他握着手机走出隔间,站在镜子面前,足足过了四五秒钟,蔡徐坤故作冷静的嗓音才从扬声器里传来:“才没有,你一出声我就听出来不对劲。但确实有点吓人,哼,下次不许找我玩了。”

“就这一次,以后都不会了。”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强迫自己的语气自然自然、可爱一点,“噢,对了,你等我回去,我要带一只小狗给你。是我自己夹到的哦!”

“真的吗?”蔡徐坤一定是笑了,他能听得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六号回去。”

“噢,那还有三天。”

“你想我了吗?”

“嗯?”

“没什么。我先挂了,他们还在等我。”

“好,再见。”

他离开洗手间,在弯弯绕绕的走廊上漫无目的地走,眼神淡漠,刚才在镜子前强迫自己露出的笑容很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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